站在阳台俯瞰树 2025年09月11日

  吴金娟

  许多年前,我住在乡下的老房子里,房子和我爷爷同龄,老得像要随时倒下一样。一楼住人,二楼储物,几乎没人会上二楼,楼板上厚厚一层灰。我喜欢待在院子里,矮墙上长满野草,这些野草就是我童年最忠实的伙伴。没事的时候,我就蹲在矮墙边摘野草、撒泥土,玩“过家家”。

  偶尔,一抬头,我的目光被一棵梨树吸引。那是隔壁小爷爷栽的,高大的树干几乎与他家的厨房烟囱持平,茂盛的枝叶越过矮墙“攻城略地”。我一仰头,一阵阵饭菜香混合着梨子成熟时散发出的果香冲击着鼻腔,这香味常让我神往。

  后来,我离开家乡,远离了老房子、矮墙和那棵“越墙”的梨树。

  在县城居住的日子,我看树的方式发生了变化,不再是蹲在矮墙边近距离仰望,而是站在自家阳台上远距离俯瞰。

  十几年里,我住过三个小区。起初,我住在南湖边。小区里栽种着各色树木,灌木和乔木高低错落,春夏时节枝繁叶茂。我家阳台的正下方有一棵枇杷树,一到季节就挂满黄澄澄的果实,像是给树冠点缀了“宝石”,不过这“宝石”保留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人们摘取,除了树顶的几颗孤零零站在风中,等候着被风吹落的命运。阳台对面的绿地上,三五棵李树站立在栏杆旁,被满树果实压弯了腰,过路的人似乎对李子不感兴趣,任由李子掉落一地。我站在阳台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

  后来,我家搬到了芹江边。站在阳台往外望,江东南路两侧的行道树、芹江两岸的柳树、樱花树映入眼帘。阳台正下方的行道树,像一把把撑开的绿伞,给过往的行人遮风挡雨。一排排停在道路泊位的车子也接受着大树的庇护,整齐有序。马路对面的芹江岸边,一排柳树倚岸而立,迎着江风,跳着欢快的舞步。最令人期待的,是隔江远望的樱花大道。芹江对岸的马路边,不知何时栽种了樱花树,站在阳台远眺对岸的樱花,总是给人无限憧憬。

  因为房间不够住,我们第三次搬家,置换到了县城的商场隔壁。对比前两次居住的湖边、江边,这次是热闹有余而风景不足了。十几幢小高层楼,合围出一个小区的大致轮廓,楼下开辟出一大一小两块长方形的草坪,周边栽种树木,有的树同路灯一般高,有的树长到三四层楼那么高,大树下是一簇一簇的灌木丛。我家阳台正好处在小区的中轴线上,站在阳台,一览无余。连接各幢楼房的是低矮的商铺,商铺的顶上除了各家的空调外机,就是人们栽种的各种绿植盆栽,这一抹抹绿色点缀在水泥铺就的房顶上,使得灰扑扑的水泥地也有了生气。

  我乘电梯下楼,母亲带着小雍和小团在楼下的桂花树下挖沙玩,他俩偶尔抬头仰望的桂花树,如同我童年仰望的梨树一样树冠如伞、苍翠欲滴。我坐在树下,看着他俩,瞬间想起乡下的树和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