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中日棋战
——衢州人徐应秋《玉芝堂谈荟》中的围棋
记者 巫少飞 文/摄
衢州人徐应秋的《玉芝堂谈荟》有善本《读七柳轩谈荟辑》及明崇祯和清康熙、乾隆、光绪等版本。一般来说,“类书”尚有框廓,显其条理体系。而明万历后,像《玉芝堂谈荟》一样的“丛书”泛滥,它的源头可追溯到始于南宋的《儒学警悟》《百川学海》。文人好杂览,矜博雅,但又毕竟没下过学者之扎实功夫,仅以才慧驱遣杂学,以充文料、以广谈资。如一地散钱,枚枚有价值,但整体价值不高。故我们不能因为徐应秋是衢州人就夸大之。“杂而碎”“趣而芜”是这类“丛书”的主要弊病。但又因徐应秋“备以诸书以证之”的“博洽之功”,故虽“不免兼及琐屑之事”,亦“颇足以抵冗杂之过”。譬如《玉芝堂谈荟》中的“弈棋”条涉及了最早的中日棋战。其原文是:“有待诏滑能品最高,至为上帝所取。顾师言大中初行子至三十三着,胜神头国王,一曰日本国王。镇神头势今尚在。”
滑能
先说滑能。据《北梦琐言》记载,唐僖宗时,翰林待诏滑能的围棋品级甚高,很少遇到对手。有一个姓张的少年,年龄约14岁,来找滑能下棋,并且要让滑能一子。滑能的棋下得很慢,思考半天才下一子。而姓张的少年随手就下一个子,似乎不用思考,然后便在庭院内悠闲地散步。等滑能再下,他又随手一子。不久,黄巢起义军攻下长安,僖宗奔逃蜀地。于是滑能收拾好行装,要带着家人一起走。这时,姓张的少年说:“不必去了。跟你明说吧,我不是一般的棋手,天帝命我前来带你去下棋,快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吧。”滑能听了大吃一惊,他的妻子和孩子也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滑能就和姓张的少年一起“上天”了。
这虽是一个掺杂着怪异内容的故事,但唐僖宗时,确有一位围棋待诏叫滑能。
顾师言
徐应秋所言“顾师言大中初行子至三十三着,胜神头国王”涉及了围棋史上最早的中日棋战及最早的国际比赛。据《旧唐书·宣宗本纪》记载:“二年三月日本王子入朝贡方物,王子善碁,帝令待诏顾师言与之对手。”后来,唐代苏鹗的《杜阳杂编》、五代孙光宪的《北梦琐言》及北宋王钦若的《册府元龟》等均有同类的记载。
据《杜阳杂编》描述,唐宣宗大中年间(847年—859年),日本王子带了许多贵重的礼品来唐朝朝见唐皇。唐宣宗用盛大的国宴和乐舞来款待日本王子,日本王子很善于下围棋。当时,唐朝宫廷设有围棋官职叫“待诏”,是个专门奉陪皇上或达官显贵下围棋的下等官。皇上命令顾师言同日本王子对局。日本王子拿出了“楸玉棋局”和“冷暖玉棋子”,并说,日本以东三万里的地方有个集真岛,岛上有凝霞台,台上有手谈池,池中生长玉棋子。这种棋子不用特别加工,自然分为黑白二种,并且冬暖夏凉,所以叫“冷暖玉棋子”。同时集真岛上还生长一种树木,像楸木一样,砍下来做成棋盘,稍一加工就像镜面一样光滑明亮,可以照见人影。
顾师言和日本王子对局,两人都下得十分认真,下到第33手还看不出胜负,但顾师言发现自己有两片棋都遭到对方的攻击。他想:皇上命令自己同日本王子下棋,如果输了,该如何向皇上交待呢?想到这里,顾师言更加谨慎了,他拿起一颗子,反复思考,迟迟不落子,手上都出了冷汗。最后,顾师言终于下了第34颗子,一举解除了两片棋的威胁。这一着被称为“镇神头”,后世一直流传着“顾师言三十三式镇神头”的佳话。面对这手“镇神头”,日本王子目瞪口呆,知道自己败局已定,便中盘认输了。后来日本王子向礼宾官说:“顾待诏是贵国第几手?”礼宾官不假思索地回答:“第三手。”而实际上,顾师言是第一国手。礼宾官为了大摆大国的架子,撒了个谎。王子说:“我想见第一手。”礼宾官很机灵地说:“根据大唐的规定,王子如果赢了第三手才能见第二手,赢了第二手才能见第一手。现在王子连第三手都没能战胜,就急于要见第一手,这怎么能行呢?”日本王子被唬住了,无可奈何地感叹道:“小国的第一名不如大国的第三名,看来确实如此啊。”
据载,当时还有一位国手叫阎景实,在一次以“盖金花碗”为奖品的全国比赛中,顾师言战胜阎景实,夺得金碗。其棋谱被后人收录在《忘忧清乐集》中,谱名为“金花碗图”。虽然此谱没有详细的时间记载,但顾师言有可能凭借这一战而成为晚唐第一高手,并代表大唐与日本王子对战。
“镇神头”是我国古谱的布局起手式之一,《忘忧清乐集》中的“烂柯图”也有镇神头的着法。
这是一则传奇故事,但有一定的历史依据。由此可知,顾师言是宣宗朝的围棋待诏,而日本的围棋也已发展到很高的水平。
当然,唐朝的国手不限于徐应秋所述的王积薪、滑能、顾师言三人,至今有名可考的还有郑观音、杨季鹰、冯汪、王叔文、韦延祐、杨芃、王倚、王适、阎景实、贾玄、杨希璨、王敬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