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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版:名城故事

柴家牌坊话往事

  徐俊飞

  柴家村,曾名柴家田铺,位于柯城区华墅乡东部,由柴家、坞里、刘坂岭、石溪塘四个自然村组成。整个村子呈丘陵貌长方形状,道路宽敞整洁,楼房错落有致,村民怡然自乐,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在建的杭长高铁穿村而过。毗邻高铁,村西南田畈一角,矗立着一座清朝乾隆年间的牌坊,向过往的行人诉说着一个久远的故事。

  毛氏节孝坊

  牌坊全称毛氏节孝坊,6米多高,近4米宽,呈浅灰色,二柱一间三楼,麻石质地,顶楼中间文匾有阴刻“聖旨”两字,背面为“恩荣”。二楼额坊有龙凤及松鼠镂空石刻,下楼刻有“为故民柴應陞节妇毛氏立”等文字。上额有细小撰文,中间有“节孝”两字,一楼横梁有双狮戏球等镂空雕刻。两柱有浮雕卷草纹饰,前后有抱柱石相扶。牌坊虽经百年风雨侵袭,但整体仍保存完好,只是少许字迹已模糊难辨。

  柴贤才,现年77岁,柴氏第24世孙,身体硬朗且生性热情。得知笔者来意,他几次三番介绍情况,联系查看家谱。村民见有外人对老牌坊感兴趣,也主动配合牌坊考证。

  毛氏节孝坊始建于清乾隆九年(1744),至今经历了278个春秋的风雨沧桑,其间遭遇了两场浩劫,在柴氏后人和村民们的奋力保护下,均毫发无损,堪称奇迹。

  咸丰七年(1857)5月,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领20万精锐部队由安徽经江西,次年兵临衢州城下,历经91天围攻不克,退守江山,转攻福建。太平军虽然没有攻克衢州,却给沿途百姓带来深重灾难,所经之处,生灵涂炭。柴贤才介绍,今天柴家村看见的房子都是咸丰八年以后造的,“长毛”(因太平军反抗清政府剃发留辫的规定一律蓄发,故称长毛)来了之后,柴家村所有的房屋悉数被毁,惨绝人寰。然而,令人欣慰的是,毛氏节孝坊幸免于难。

  1966年“破四旧、立四新”运动期间,衢县的革命派同样也盯上了柴家毛氏节孝坊,准备将其肢解抛弃,但由于当时缺乏起重设备,此事不了了之,牌坊再次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

  柴氏及家人

  《柴氏宗谱》已重度残缺。在剩余的谱志中,幸得遗载。据载,明弘治十四年(1501),柴家村自山西省平阳县迁入。柴氏第十三世孙柴国重膝下无子,收同族柴氏第十四世孙柴应升为养子。应升膝下一子益基、一孙圣胙,另一继子益泽,益泽一继子圣麟。

  《清统志》记载,毛氏为柴应升继妻,乾隆年间,题旌。另有民国《衢县志》载,柴应升妻毛氏,康熙五十二年(1713),题旌。通过对比毛氏节孝坊上额正反两面内容相同的细小撰文,以及相关史料,推断毛氏为柴应升继妻,康熙五十二年,由西安县府向朝廷举荐,乾隆九年皇上下诏题旌。

  据传,毛氏,江山长台镇人。柴应升前妻早亡,留下一子益基。柴应升再娶毛氏,产下两女,过继一子益泽。毛氏和柴应升原本是一对恩爱夫妻,家境优渥,宅院三进五间七天井,佣工十余人。可惜好景不长,柴应升因病也早早地离她而去,毛氏三十刚出头,便做了寡妇。

  面对上有老下有小的十余口之家,寡居的毛氏,选择独自扛起这副沉重的生活担子。

  好心的邻里劝她:孩子都已经长大了,何不让他们早些辍学劳作,再说又不是亲生的,也好减轻点你肩上的担子……

  毛氏婉言谢绝,绝不亏待每一个孩子。作为继妻,她替丈夫尽孝道,精心侍奉公婆,几十年如一日。作为继母,她视继子益基、益泽如己出,不仅生计上不让他们操心,还请来附近最好的私塾先生,从小鼓励孩子们识文断字,多读书靠知识改变命运。

  又有娘家帮她说亲,有表哥与她年纪相仿,在衙门里做师爷,人品和工作都不错,毛氏死活不同意。母亲问她:“夫死守子,子非亲生,何待?”对曰:“继子如儿子,其门户待我而立。”

  身为富家闺秀,毛氏摘下头上的笄簪钗篦、换下身上的绫罗绸缎,穿上庄稼人的粗布衣裳和鞋袜,下地扶犁耕田,随佣工们早出晚归。凭借祖传的几十亩地,毛氏一手将两子两女抚养成人。继子益泽勤奋好学,业有所成,获国子监生员。

  毛氏有一位姐姐也是贤淑至善之女,也被皇上下诏旌表,她的牌坊位于江山市四都镇傅竹街,有四柱三间七楼,在毛氏之上,姐妹俩一度被当地传为美谈。

  毛氏旌表从举荐到下诏,历经康熙、雍正、乾隆三位皇帝,时间达31年之久。虽然关于毛氏更多的信息我们暂时无从所知,但雕刻精细、造工精美,集艺术、文化为一体的毛氏节孝坊,至少让我们记得还有这么一位普通却伟大的女性。而遗留的毛氏节孝坊则以沉默的姿势注视着柴家村每一刻时间的流淌,注视着历史车轮滚滚,以温柔的姿势,像母亲看着自己可爱的孩子那样注视着每一个在这里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