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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版:三衢道中

乡间上学路

  夏雨

  我上小学的时候,学校离家有五公里。村里没有通车,要坐车得走二十分钟去隔壁村等车。那儿有个路口,一块简陋的站牌立着,要坐车的人都站旁边等。车不好等,乡间的中巴车数量少,发车时间也不固定,上下学、节假日的时候,车子上挤得人满为患。坐车也不便宜,去学校单趟要花两块五,要是放学还选择坐车,五块钱就没了。这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况且下车还得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到家,实在不划算。

  下定决心不坐车之后,我开始和村子里一起上学的小伙伴们走路上下学。我们不走大路,而是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踩着田埂往学校的方向去。从小路走,不仅大大缩短了路程,也为我们增添了不少乐趣。

  春天来了,路上总是长满野草,有的甚至蹿得比我们还高。草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藏在草里的虫子。要是不小心被毛辣虫“辣”到,那可不得了,皮肤又红又痒,长出来的疙瘩能让人难受好一阵子。这时候,胆子大、个子高的男生走在前面负责开路,手持一根地上捡的树枝或竹棍为剑,左一挥,右一甩,“奸虫”四散,那些惹人厌的杂草应声倒地,坚实的路面得以重见天日。光看他的背影,简直就是个正义凛然的侠客。他嘴里念念有词,看我打狗棒法!我们在后面笑得东倒西歪,好嘛,原来是丐帮帮主呀!

  路上除了野草,还长了很多惹人喜爱的植物。没人管的豌豆最得我们欢心。一个个碧玉似的嫩豆荚,里面装满了绿珍珠。老豌豆品相好,圆滚滚,个头大,但满是饱经沧桑的苦涩;刚长出的小豆子带着一丝清甜,风味绝佳,极受追捧。随处可见的野麦子也是用处多多。挑一根拔起来,在茎秆的中央微微撕开一个小口子作孔,接着用嘴对着麦秆底端吹气,每个人的腮帮子一起一落,低沉厚重的“汽笛声”此起彼伏。“笛子”玩厌了,大家又开始做哨子。剥开麦叶,取出里边包裹着的绿色麦穗,把尖尖头往下折,塞进叶子里,最后对折,放进嘴轻轻一吸,声音清脆欢快,像鸟儿的歌声。我手笨,尝试做了几次麦叶哨子都以失败告终。小伙伴便“一对一”给我辅导,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我也成功加入“吹哨大军”。先前做哨子剥出来的麦穗也大有用途,收集齐一捆,成了太上老君的拂尘。

  有音乐,有朋友的陪伴,上下学的长路变得趣味盎然。我们来来往往,走走停停,几载春秋一瞬而过。小学毕业之后,我离开乡村去城市求学。城市公共交通便利,我乘车上下学,再也不需要走这么长的路,可是每当春天带来绿意之时,我的耳边总会响起儿时的麦叶哨声。

  □流金岁月